村庄风景的美文(散文山地土名二)
二、桐子园
桐子园,在来凤境内就有三个之多。来凤的舞蹈《金丝桐油上北京》,参加省里的少数民族舞蹈汇演,曾经获过大奖。桐油在来凤有过辉煌的历史。
在改革开放以前,乃至更远的过去,桐子树可谓漫山遍野。根据它们的疏密多少、山形地势,给山地命很多名:桐子园、桐子堡、桐子湾、桐子坳、桐子沟…… 当时,油桐在集体经济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。
桐子果全身都是宝。剥下的桐子壳,烧成灰是上好的肥料,还可以“熬碱”,拿来当肥皂洗衣服。桐子米榨油后剩下的桐枯,是最好的肥料;桐油卖给国家,是集体经济的重要收入之一。在栽红苕秧的时候,找不到垫底的肥料,在红苕秧下半节的杆杆上裹上桐油,粘上细末的地灰,栽进土里,生长出来的红苕比一般肥料栽的大得多。
桐子园,名副其实的故土,桐子树可谓漫山遍野。生长在土地里的居多,在土地的边沿大多围有一圈巨型蘑菇似的桐子树。在盛果期,心形的桐子叶,绿油油的,遮挡了一些庄稼,利远远大于害,收下的桐子比阴损的庄稼多好几倍。土地中间很少种桐子树,如果有一块大石头,在它的边上或者周围种上一棵或几棵。荒草坡里很少见桐子树。
桐子树的寿命大概只有二三十年。盛果期,一棵桐子树能收生桐子果一两百斤左右。过来顶峰,桐子树慢慢衰老下去。在大山里,它一般没有什么病害,有一些虫灾,它的天敌主要是天牛。天牛从桐子树的蔸蔸上钻洞进去,把虫卵产在里面,幼虫蛀蚀树心,木末推出来堆在树下,人们无法整治,只能望末兴叹。
桐子树的衰老从树枝开始。健康的树枝粉白油亮,细嫩的呈油青色很光滑。老死的树枝泛出淡淡橘黄色,绽出细密的裂纹,可以瞅见里面的木质,砍下来,它已经干燥燥的了,上好的干柴。死树枝砍下后,再不长新枝,一枝枝干枯下去,几年后只剩下半死不活的树桩,用锄头斧子砍挖回去做柴。
队里收获上千上万斤桐子果,小山似地堆在晒谷场——大石板上。刚收下的桐子果,黑色的比较松软,可以拿桐子刀(应该叫桐子劁,一根筷子粗细的铁丝,折成“7”字形, “7”字上面的短勾锤扁,略向左上方弯曲成小弧形,这就是刀尖,直接插进桐子果;“7”字下端长折的三分之二插进一节约二十厘米的圆木头固定起来,圆木头作为刀柄。)劁剥出桐子米;透着青绿色的,才从树上硬打下来的,无法劁剥,堆在晒谷场上,任其风吹雨打,直到冬季的雨雪天,地里的农活不能干,人们拿了桐子刀,背起背篓,提着四脚板凳,走进队里仓库,在空屋里,生起火堆,从晒谷场撮起沤得黑色稀软的桐子果,靠近渐渐旺起来的火堆,坐在四脚板凳上,两腿夹着背篓,左手捏住桐子果,右手握住桐子刀,熟稔地剥出黑色潮湿的桐子米,落进背篓里,左手顺势把湿漉漉的桐子壳丢进熊熊的火堆。
剥桐子果,一般是妇女,还有一些未成年力气未足的男孩,非常少。男劳动力,在冬天,都出去搞“三治”了。妇女们扎堆了,话就格外多起来,话题很少涉及婆媳邻里妯娌之间的是非,大多数是些荤故事黄段子,比如,几时早上煮早饭,米放在公婆房间里的,推门进去撮米,看见公公正在忙活…… 更有狂放的女人哼唱起粗犷的山歌:一天不讲X,太阳不偏西;一天不讲X,X得清叫喊。旁边的脆嫩男孩和着她们的笑声,笑痛了肚皮。嘴上不停,嘻嘻哈哈,手也不停,桐子果不知不觉就剥完了,也到了放活路(收工)的时候,称了桐子米的斤数,一天的工分就得了。
打下的桐油,大多数卖给供销社,少部分,队里使用一些,还给社员(人民公社时期对农民的称呼。)分一点,拿来点灯,六七十年代,农村还有一部分桐油灯。
“家有一山桐,子孙不受穷。”桐子树多的地方,一般来说是比较富裕的。我的家乡——桐子园,真的名副其实。童年时期,田边地角到处都是桐子树。到农历五六月间,宽大的桐子叶绿油油的晃着光,跟奶奶走到下面,帮她摘下桐子叶,拿回来包粑粑,奶奶包的桐子叶粑粑至今还在嘴里香甜。
好笑的故事,讥讽那些不爱读书的孩子,想他改过:叫你读书,你去爬桐子树。对女孩是不这样讲的。悲哀的故事,小孩长猴儿包(腮腺炎)了,买不起药治疗,痛得没有办法了,听说摇桐子树可要消下去。到附近爬上比较小的桐子树,双手捉住枝丫,一边哗哗摇响树枝,嘴里一边大声念吼:“上树摇,下树消,今后莫长猴儿包……”那时候,农村小孩的夭折率相当高。
故乡桐子园,田多地少。梯田从山崖头一直爬到山顶的马尾松脚下,一年四季水汪汪的。早上太阳从东山低矮的山梁挥洒过来,晃出橙黄的光芒。傍晚夕阳抓住夜色盖住晚霞的烂熳。稻田产出来粉白油亮的米粒,名声飞出山外。
山寨屋角的翠竹绿树下,泉水汩汩地冒出来,一年四季清亮在石板镶嵌的池子里。人们挑着水桶,操起竹瓢舀起透明的水装满水桶,五分钟就挑进灶屋。
桐子园的小伙子走在乡场上,许多同龄漂亮的姑娘红着脸走拢来,微笑地说:“你是桐子园的吗?高山葩坪村三组桐子园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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